西安,2065年。
我有些兴奋,上周安蓝和我提起过的,她的全息手表有了新进展。课程结束之后,我就跑出了大学空荡荡的校门,准确的说应该是空空荡荡的地面,稍微有些头脑的人都在用空板代步,以追求更快的速度和便捷。
这种依靠压缩空气驱动的空气代步设备一开始由于电能的巨大消耗,人们并不看好他的前景,但自从超高容量安全电池投入量产后,使用的人原来越多,还设置了一系列标准,包括“空板驾照”考核标准。
总之,在早已失去电线和信号塔的天空,平民化的飞行器出现是迟早的事情吧,只不过我不喜欢而已,我突然联想到了哲学家维特根斯坦说过的:“我贴在地面步行,不在云端跳舞”。
“对不起,借过一下”,前面的路被一群散步的老年人挡住了,我左绕右绕,只能从中间挤过去了,安蓝还在等我呢。
地面人行道是老人的特权,他们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心里道了个歉,但是也没办法,两边的路都是隔音玻璃隔开的重型载货车道,轻型车也早就采用空板的原理登上了低空的道路,当然,也有一些用可燃冰当做能源的车子。
快到了,转过前面的地下入口向左,是一条已经废弃的地铁通道,出了通道向右是一排比较落后的楼房,安蓝一家人住在洋房里面,是东校区给他们一家人单独安排的。
说是东校区,其实两个学院本质上没什么共同点,在开会办公都通过网络的数据化时代,两个地方的人即使要来往,乘坐空板也只需不到五分钟,而我跑步到这里花了十五分钟。
站在教职工后院的大门口,古朴的大门上装上了小型的静脉扫描器官,虽然不知道它的识别原理,但是每当门自动“铛”的一声打开,我多少有点不自在。
走进大门,拐进旁边的小路,安蓝家的房子在靠近围栏的地方。与其他教授不同的是,安蓝的父母早就成了这里实际上的主人,因为学院为了表彰他们家三代在此任教的付出,将这套别墅一样的房子无偿地永久赠给了他们。
也许大学才是老旧建筑得以避免拆除的又一方福地,在这座拥有百年历史的校园里,石料建筑都成了受到保护的活文物,只要加上历史和文化,再放个一百年也拆不到这里的。
“喂,你到了吗?”鼻梁上眼镜中间的视线里自动跳出安蓝的头像,系统自动选择了接听。
“我已经到你门口了,难道你都不看定位的吗?我记得我给你的设备授权过的。”我口气略带无奈的回答道。
鼻梁上的这个带有近视矫正功能的眼镜就是我的通讯工具,在以前的时候叫做手机。
爷爷说过的,他出生的时候连按键手机都没有普及,科技的进化早已超过了生物的进化,生活变得越来越智能的今天,手机早已演化成了多种的可穿戴的设备,包括我的眼镜形,以及其他的护腕形、较早出现的手表形、衣袖形。
最为普及和稳定的,就是眼镜形,具备立体视觉效果的操作界面,方便的耳机操作,眼睛视力以及色盲、夜光、老化调控功能,很快占领了市场。
我刚刚回想了一会,安蓝扭动门把手,开了门,她家的房子永远让我感到惊奇,这里有很多只在博物馆和影视剧里面才看得到的东西,就比如这个带把手的门,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开关了好几次。
这里的桌子上放的还都是普通的现代产品,我接过安蓝递过来的软饮料,有点凉,应该是从那边的玻璃冰箱拿出来的,冰箱是分层恒温的,所以饮料的温度恰到好处。
“谢谢。”我从客厅循环器中间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汗,扔进旁边的回收桶里。
“和我客气啥,你不喘了吧,不就是让你瞧瞧我的全息手环儿,你咋这么兴奋呐?”
话虽这么说,看得出来安蓝还是很高兴的,她一口不知道是哪里的标准普通话,听得我有点想笑,但是只是感觉很开心,毕竟,作为一个外国人,在不借助语言机器的情况下,能说成这样已经很棒了。
“恩,好了,去吧,我等不及了。”我调整了一下呼吸,和她走进了旁边的敞光走廊,在最靠里面一侧的墙壁旁边,她停了下来,把手掌贴在墙壁上,又快速的划了一个手势,脚下的地板带着墙壁半圆的转动起来,轰的一声,我们来到了另一侧下行的楼梯口,天花板上有一盏泛着黄光的白炽灯,照亮了走到底下一层的入口,随着我们的脚步,楼梯旁边的白色灯带照亮了墙上挂着的一幅幅油画。
下了楼梯,是一扇洁白的大门,安蓝戏称它是自己最高水平的黑科技,语音、指纹掌纹、人脸识别、步态、视网膜、静脉扫描,这扇门一样都没有用到,或者说全部用到了,等你听完下面的介绍你就知道了,这些科技已经达到了更高的层次。
当她站在门前的时候,洁白的合金门旁边伸出了许多黄色的触须,这些触须很细,很长,都从门缝里连接到安蓝的身体上,准确的说,只是缠绕着她,从头到脚,门的顶端伸出的一个白色的发亮的触须点在了安蓝的额头,立刻,所有的触须在几秒钟都缩回了墙壁的小孔中,墙壁又完好的和什么都没出现过一样。
门开了,异常坚固的门,据安蓝以前告诉我的,这里的墙壁包括门、天花板和地面都是和他父母的实验室一样的超强纳米合金材质建成的,如果安蓝进不来的话,任何人也进不来,硬闯的唯一后果就是引发防卫系统。
看似普通的房子地底,隐藏的是超乎想象的实验室,尽管只是她父亲给她的私人实验游戏地区,但不得不承认安蓝是一个科学的天才,门口的触须其实是探测系统,黄色的触须是身体特征探测,最为神奇的是白色的那根,负责神经思维探测,也就是说安蓝的思绪里有任何想法,触须都能感知,如果被威胁到这里,只需一个念头,旁边的武装人员在几秒钟之内就能被控制,当然,除了我和安蓝以及她的父母,没人知道这个实验室的存在。而她在大学也常常不去上课,只是留在家里超额完成小组的课题任务。
至于我和安蓝相识的故事,还是留到下次讲吧,今天她要给我看她的最新设计。
当然,和很多发明家一样,安蓝的实验室有很多奇怪的老旧或改装发明,按安蓝的话说,这是向经典致敬,比如一些毛手毛脚的机器人,当然和智能机器人不同,这些机器人很多是很老旧的型号,现在市面上已经完全看不到,比如地面的圆盘一样的扫地机器人VA-O34型号,不过安蓝给他改装了一下,顺便加上了代步机器人的功能,安蓝想移动到其他地方的时候,只需一个响指,VA-O34就会到安蓝的椅子下面,撑起圆圆的椅子,用滑轮迅速的把安蓝送到她语音指示的位置。
虽然我一直觉得这么几步路不用这么麻烦,但是不得不佩服安蓝的创造力,这里还有不如VA-O34那么实用的机器人,比如门口的衣架一样的服务机器人、可以按摩的悬浮式机器人,它的四轮悬浮装置也是很早就淘汰的型号,我最喜欢钢琴机器人,他虽然只能坐在中间的凳子上弹着一个十九世纪的钢琴,但是安蓝给他改造成了会调音的机器人,灵敏度早已超出了人耳可以听到的音域。
“你还没看够啊,你不是来过很多次了吗?”安蓝坐在最里面的透明屏幕前面,从一边的木质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喏,就这个。”
“恩。”我一边答应着,一边接过了这个盒子,盒子是很早之前的那种瓦楞纸盒子,现在的包装都采用YM公司的收缩循环降解材质了,纸制的盒子,也许爸爸和爷爷会很怀念吧。
盒子里面是一块很普通的手表,也是有些老旧的型号,但是光滑的弧面设计让它看起来很有科技感,我戴在右手上。
“你再戴上这个。”她取下了我的眼镜,给我戴上了一个很轻的眼镜,我试着触摸了一下那个没有任何显示的手表,手表瞬间变得透明了,像一圈弧面的玻璃,上面有一块悬浮的时钟。
“是视距追踪成像原理吗,这个不是很早就有的吗?这个裸眼效果不好。我觉得这个不是你要给我看的东西。”我摘下了眼镜,戴上了自己的。
“不愧是你啊。”安蓝说着,把手表和眼镜扔到了旁边一个很大的盆子里,盆子里面钻出了几个像金龟子一样的回收机器人,它们也是安蓝的得意作品之一,这些机器人具有独立的分拣回收系统,还和她的原料仓联动。
“真正的手表是这个。”安蓝晃了晃手上的手链,那是一串很普通的深色石榴石手链,我这才注意到她以前从没戴过这样的手链。
“这样呢?发现了吗”她拨动了一下手链,瞬间所有的珠子都向后散开,有些往后掉了出去,在后面大概两厘米的地方凭空消失了,就好像融进了空气中一样。
“这是全息投影吗?”我触摸了一下她手腕上留下来的那条半透明的光带。
“恩,”她顿了顿说,“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裸眼全息投影而已哦,它还具有永久不用充电的附加功能。”
“这个全息图像的成像是用空气投影的原理吗。”我看着她手腕的地方坐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白色兔子,毛茸茸的梳理自己的耳朵,大小就好像我小拇指的第一关节一样。
“不是哦,那样的话太费电了。”她轻轻拍了三下小兔子,它就拿出了一个小球,上面有一个绿色的话筒,下一秒钟,我的眼镜就显示了安蓝的来电。
“它的显示是通过手环上面的无数个直立的微光管实现的,而这些管子的厚度仅有头发丝的三十分之一,加上本身就是半透明的,所以你应该看不见吧。”
她说完我才发现,在手环上小兔子的两边有一圈很微弱的光带,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就好像只是手环上坐着一个兔子一样。而且无论从什么角度这样看都好像真实的一样,而且由于这些微光管的液态特性,无论是触摸还是无显示时候的接触,就好像真实的触感一样,柔和的光线也调节的恰到好处。
“永不充电才是它最大的亮点。”安蓝摆了摆手腕上的手环,兔子消失了,安蓝给了我一个手持式的显微镜,在数千倍的放大下,我看到了安蓝口中的“发电厂”:透明的手环里面有许多细细的不断晃动的指针一样的东西,佩戴者通过手臂的简单运动来产生并把电能储存在一个集成电路上。这有点像老式的机械腕表,不过这样的微型发电厂在这个手环上要多得多罢了。
不止是晃动发电,安蓝说,这个手环还依靠佩戴者手腕皮肤与手环之间的温差来进行发电,即使静止不动,手表也会产生电能,更不用说光能充电这种最基本的供电方式了。
“这个是给你的,我做了两个,一人一个,以后你就戴普通的眼镜吧,这种带电路的东西离脑袋太近了不好。”
她说着,拿掉了我的眼镜,回头就扔到了回收盆里,其实我里面还有一些要用的数据。
“没事的,等会我把那里面的数据芯片的数据导出来,放到你的手环了就好了。”
她把手提里面另一个透明的手环戴进我的手腕上,手环像是被唤醒了似的,出现了一只黑色的兔子,穿着白色的西装,就比一枚樱桃大一点,和安蓝的一样。
“其实,我让你来还有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困扰了我很久。”
安蓝的口气有点严肃,她转身走到一处箱子前面,按了很多密码,拿出来一个红色的小罐子。
小罐子的上面,赫然的写着一行小字,我看了一眼,是我的字迹。
“安蓝,救我!空间置换!快!----2065”
我看了文字的内容更加不解了,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写过这样的字。
“你听好,我也是上周在实验室门口发现这个小罐子的,当时我分析了一下,制作这个罐子的金属是不存在于地球上的。”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那怎么会有我的字。”
“恩,我也觉得奇怪,安蓝这个名字只有你会叫,其他人也不知道吧,你在外面都喊我安娜的。而且这个罐子异常坚硬,用蛮力根本打不开。”
我拿起了这个罐子,红红的金属像一朵娇艳的玫瑰,我递给安蓝,她伸出手触到罐子的那一刻,我们两个都动弹不得,似乎被固定住一样。
而罐子里伸出了两个白色的发光的管子,这是安蓝独创的思维感知系统,管子轻轻的触碰着我们两个人的额头。
“咣当”一声,红罐子掉到了地上,外面的金属壳碎了一地,中间是四块黑色的金属块,其中一块的金属上,赫然的刻着我和安蓝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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