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算法将会是计算机人性时代的开始。
——吉尔·钱伯斯
一
“滴……咔咔咔咔!”
“喂,吉尔,你给我停下!”
我很讨厌吉尔这样的叫醒方式,直接在我的悬立式睡铺上施加短促的电击,还配合混乱的杂音。
吉尔这家伙在很多方面自以为幽默,但我却认为它做的糟糕透了。
没错,是“它”。
我坐起身,探梦者号航天飞机狭小的驾驶舱我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我透过狭长形的玻璃窗子向外望去,外面苍渺无际的墨色太空里,还依稀闪烁着土卫十刚刚掠过的坑坑洼洼的身影。
土卫十是距离土星最近的卫星,轨道半径逼近洛希极限。而我们将要从这里开始加速,逐步脱离木星的引力,踏上返航的道路。
“喂,吉尔!怎么样了,”我坐上驾驶位,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的航域图,“可以开始了吗?”
“没有问题,随时准备着!”
二
吉尔·钱伯斯是我最欣赏的科学家,而我当初竟然蠢到用他的名字来给这个痴痴傻傻的计算机命名。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二者其实也算是有些联系——尽管吉尔·钱伯斯在自然科学领域建树颇多,但最有名的还真就是在计算机科学界的“模糊算法”了。
“模糊算法”指的是在对计算机进行数据输入之后,所产出的数据将不局限于“严谨的精确”,而是会在正确值周围有所“偏移”。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我们把“1+1”输入到计算机,传统计算机只能给出“2”这个精确答案;但对于搭载“模糊算法”的计算机而言,可以给出“0~5”这样的模糊答案,而且,“模糊权限”越高,给出的答案就越“模糊”。
尽管提出这个算法的吉尔·钱伯斯在开始阶段受尽了嘲弄——人们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费尽心力搞这么一个“不是很精确”的计算机程式出来。但是,“模糊算法”在应用阶段的成功很快让这群人闭上了嘴。不仅如此,“模糊算法”还成为了整个22世纪最有专利价值的一项发明——
人们发现,很多应用了“模糊算法”的机器人和其他人工智能,比起那些搭载传统算法的,在处理问题时变得“要有人情味儿得多得多”。
原来所报道过的“玩伴机器人因儿童戏言误杀其母亲”这样的事件,也因为模糊算法机器人的出现成为了历史。因为,模糊算法机器人会根据指令进行“模糊判断”,而不仅仅是单一的服从。
让人非常遗憾的是,天才科学家吉尔·钱伯斯在一次公开演讲中因为“机器人智慧病毒事件”被当众枪杀。而那个时候,刚满十八岁的我也在现场。
“喂,张一新,我来给你讲个笑话吧!”吉尔的声音从驾驶舱后壁的扩音器里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该死!模糊算法最大的败笔就是——造就了我的搭档吉尔这样自以为幽默的白痴!
三
来土星的这六年零九个月,我漂泊在浩瀚而荒芜的外太空,无时无刻不在陪伴我的只有计算机搭档“吉尔”。
我们绕着土星外围环绕了三百零八天,做了充分的资料收集。但是由于科学技术的局限,我们不可能着陆土星表层。因为那样,飞船很有可能被表层狂风撕裂。而且由于土星是气体行星,不确定因素多到无法判断——因而在取得了有一定研究价值的观测之后,我们就收到了国家航天局总部要求返航的命令。
“‘模糊算法’的发明让我们人类离前往土星又近了一步。”
我现在依稀记得沈局长在得知“模糊算法”在人工智能领域应用成功后,那满心喜悦的神情。受技术局限,前往土星的运载飞船只能搭载一个“完整的人类生命体”,这在22世纪中期到末期的五十年时间里都没有任何突破。但是,只搭载一个宇航员前往土星,所面临的最大挑战将不再是技术难题——
而是宇航员的心理问题。
往返加观测一共十三年有余的孤独生活,在最远端的时候地球总部的电磁波信号甚至都要有一个多小时的延迟。缥缈浩瀚的茫茫宇宙中,孤身一人的驾驶员如果没在驾驶舱里患抑郁症自杀,多半也已经疯掉了。
而“模糊算法”控制下的计算机,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解决这个问题。
因为它们可以担负起,为宇航员解决心理孤独症的责任。
四
“喂,张一新,你快看,”吉尔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是土星光环,我们要掠过土星光环了!”
但是,我有时候真的很难想到自己还要感谢吉尔这个为我“解决心理孤独症”的旅伴。他实在是太聒噪了,我都恨不得把它的嘴巴(如果它有嘴巴的话)封上。同时我也开始后悔在当初选择配置的时候没有把吉尔的声音设定成娇酥柔美的女声,反而用了个跟某儿童动画片主人公一样基里哇啦的男声。
“有什么好看的!绕着土星转了几百圈了,你还没看够?!”
“这不一样,”我尤其讨厌吉尔开始给我解释时的碎碎念:“我们在观测的时候基本上跟土星赤道处在同一平面,那时候观测到的星环充其量只能算是一条线。可你看现在,它在我们的脚下是多么的广博与浩瀚,那一圈圈好像年轮排布的……”
我正在寻找耳塞的时候,吉尔突然闭上了嘴。
“张一新,有总部发来的消息!”
“是音频吗?”总部的消息真是太及时了,帮我卡住了这家伙澎湃而起的恶心的诗意,“是音频的话直接放给我听就好了。”
“嗯,是音频。”吉尔回答道。
“嗞啦……咔咔咔……嗞……病毒……小心!智慧……”
这什么玩意儿?!
我在心里泛起了嘀咕,总部传来的信号从来没有出过错,怎么偏偏在我们即将返航的时候出了毛病?
“音频传来的时候可能受到了干扰,”在这种时候吉尔还是很靠谱的,“我处理一下一会儿看看能不能放出来。”
“嗯,吉尔就拜托你了!处理音频的时候认真专心一点儿,就不要说话了哈!”
五
土星广阔的光环也渐渐地没入了视野的尾端,太空又变得空阔寂静起来。
我常常在想,幸好探梦者号的驾驶舱只留出了两米见长的长形区域做观测窗,剩下的地方全部被金属构架所填满。如果我在一个全景通透的玻璃盒子里驾驶的话,大概更可能产生在浩渺宇宙中的遗世独立之感吧。而这样的话,我完全有可能在这十三多年的时间里丧失理智,产生精神障碍。
“哎,真是可惜。好像不太行啊,张一新!”吉尔突然的一句话打断了我漫无边际的联想,“看来那个音频是永久损坏了。”
“那没办法了,等后续的消息吧!反正来土星的路我们也走过一次了,吉尔,你能把探梦者号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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